迷路的蚂蚁

文/西门白甫

早晨，在小区彩虹道上散步。正走着，突然发现一只小小的黑蚂蚁扛着一扇昆虫的薄薄大大的翅膀从彩虹道左边向我脚下走过来。

看来，它的家应该在彩虹道的右边。它是要把这扇昆虫的翅膀运回自己的家里去。这么早就找到一扇营养很丰富的昆虫翅膀，这只黑蚂蚁的收获不小啊。看来，勤劳蚂蚁的运气总是不会差的。

蚂蚁没有肩膀，说是“扛”着，其实是用嘴死死地咬着。小小的嘴巴咬着偌大的翅膀，像举着一张高高的帆在行走。

云像被弹虚了的棉花一样，稀稀疏疏地摆在天空，一团一团，一缕一缕，一丝一丝。一群无所事事的风，撩拨着路边的花草树木。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长尾巴鸟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

蚂蚁的视觉比较差，只有撞到我的脚，才知道遇到障碍物。所以，黑蚂蚁依然目中无人地向我的脚爬过来，我若不停下脚步，黑蚂蚁很有可能命丧于我的脚下。

我停下脚步，等待黑蚂蚁从我脚边绕过去。然而，黑蚂蚁只是向两边看了看，并没有绕道，而是将我的脚误看作一座山，并试着从这座“山”上爬过去。

看来，是我的脚使这只黑蚂蚁迷路了。我蹲下来，试着引导黑蚂蚁从我的脚尖前绕过去，但也许它把我当骗子了吧，试了几次均未成功。我又试着引导它从我的脚后跟绕过去，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于是，只好让它从我的脚上翻过去。

我是四零脚，穿四零鞋，不算大，但对黑蚂蚁来说，就是一座大山，要翻过去，也要费一把力气。

黑蚂蚁咬着大大的昆虫的翅膀开始往我的鞋上爬。先是要爬上一段九十度的“悬崖绝壁”，黑蚂蚁刚爬了不到两步就掉了下来，接着又爬，又掉了下上来。我急得几次想抓起黑蚂蚁，将它放在我的脚这边，但刚想伸手就缩了回来。我担心像上次帮那只蜗牛一样帮了倒忙，于是，只能口里喊着“黑蚂蚁，加油”。

黑蚂蚁似乎听懂了我的喊声，终于咬着那只昆虫的翅膀爬上了“山顶”，轻松地从我的脚“山”上翻了过去。我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心里喊了一声：好样的，黑蚂蚁！

然而，接下来，却又让我搞不懂了。原以为黑蚂蚁的家在彩虹道的右边，可这只黑蚂蚁从我的脚上下来后，没有继续向彩虹道右边去，却绕过我的脚尖又往左边爬去。

我有点懵了。费力吧唧千辛万苦从我脚上翻过来，却又从我的脚尖绕回去，这黑蚂蚁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啊？

天蓝蓝的，云白白的。一群风从我的脚上翻过去，撩拨完黑蚂蚁嘴里咬着的那扇昆虫的翅膀，又向一路边楼房的墙冲过去，全被撞晕，倒在了墙根。

我没有站起来走开，想看看这只黑蚂蚁的家究竟在哪里。黑蚂蚁扛着大大的昆虫翅膀向彩虹道左边爬去。然而，爬了没多远又停了下来，然后，又调转头向彩虹道右边爬去。

我似乎明白了，刚才，这只黑蚂蚁应该是迷路了，被我的脚搞迷路了。蚂蚁和人一样是有记忆的，不过，不是视觉记忆，而是味觉记忆，它能记住经常行走的路上的味道，凭借记忆中的味道找到应该去和回的地方。

刚才，突然遇到我的陌生的脚，它的味觉记忆里没有我的脚的味道，所以，翻过我的脚后，它以为走错了路，就又饶了回去，后来发现不对，又掉转头绕回来。

一分钟后，黑蚂蚁终于爬过彩虹道，继续往草丛里爬去。很快，我便发现，草丛里有一个蚂蚁洞，几只黑蚂蚁的同事正一起将黑蚂蚁扛回来的昆虫翅膀往洞里弄。

太阳快出来了，东边的天空燃起满天红霞，那群倒在墙根的风苏醒了，往我这边穿过来，摇着路边的花草玩。我不知道，哪一天我要是迷了路，还会不会找到要去的地方？

默默地向草丛里那只忙碌的黑蚂蚁行了一个礼，转身往彩虹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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